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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呀,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……”近日,歌手刀郎发行新专辑《山歌寥哉》,其中的新歌《罗刹海市》,与清代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《聊斋志异》中的一篇讽刺故事同名。这首歌以独特的叙事、深邃的情感引发了关注和热议,而其中充满想象力的歌词,融合了民歌、方言等元素,让人们体会到“状物抒情”这一文学传统的表现力,受到听众广泛的喜爱。
蒲松龄笔下的罗刹国,妍媸颠倒,以丑为贵,以美为贱。来自中国的商人之子马骥,“少倜傥”“美丰姿”,在此地饱受奚落冷遇,不得已以灰敷面,反而得到优待。歌曲《罗刹海市》拾取了小说中的部分元素,用细腻、生动的语言延续着蒲松龄的故事。“一丘河”“苟苟营”“两耳傍肩三孔鼻”,这些歌词初看都很“丑陋”,并不能直接让听众感受到舒服和愉悦,但细听之下,才会意识到这些叙述都映照着原著故事中罗刹国颠倒的审美,创作者以打碎逻辑的写意式、碎片化呈现,在完成描写的同时酝酿出强烈的动感。
歌中的“马户”“又鸟”,创作者对他们采用了传统戏剧里脸谱的意象,笔下由天马行空的写意,变成不厌其烦、精确复杂的铺陈:“红描翅,黑画皮,绿绣鸡冠金镶蹄”,这些完全民俗的语言,透出中国传统文学中“笔墨状物”的审美。红、黑、绿、金的浓厚色彩,翅、皮、冠、蹄的具象部位,配合一直形影不离的唢呐和地方戏腔,将卑琐,鄙陋,难看赋予了一种观赏性。随后,高密度堆积的色彩意象突然一转而成“生来就黑”的煤蛋儿,如同“画皮”被突兀扯下,表面的喧嚣显赫戛然而止,面对没有色彩的黑沉沉的“脏”,听众仿佛和创作者一样,唯余沉默……
状物为文,既有鲜明的审美特征,又借助对意象符号的运用,来引发受众对于事物内涵的理解和认知。《罗刹海市》本身运用的艺术手法,对听众的语言理解力有一定的挑战,但对歌词内涵的触摸和理解,观众却可以凭借丰富的意象进行意会。作者蒲松龄在原著文末写道,“花面逢迎,世情如鬼”,这首歌同样批判了颠倒黑白是非的人和事,也讽刺了为了融入其中而故意扮丑的一类人。
延续着传统民歌淳朴本真的韵味,《罗刹海市》却在即将一曲歌罢的时候,不失幽默和深意地调侃了当代著名哲学家维特根斯坦(“西边的欧钢有老板,生儿维特根斯坦”,维特根斯坦的父亲是欧洲的钢铁大亨)。维特根斯坦的早期观点之一就是人类的语言在哲学上被大量误用,因为语言的限制会导致信息的丢失和误解,所以“对于不可说的东西,我们必须保持沉默。”《罗刹海市》引入这位哲学家的身影,足见创作者的思想没有离开过现实,某种程度上穿透了现实的表层。
新华日报·交汇点记者 吴雨阳
编辑: 姚依依